四：素描是一种哲学……

　　问：你过去在画院是专职画家，现在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当老师，对这种角色转换有什么体验？现在的学生好教么？

　　答：突出的感受是学生们普遍没什么学习劲头！学生说我们没兴趣画，感觉上学是一种负担。这太让我吃惊了！按理说到美术学院来画画是最愉快的事情，我记得我们那时候中午吃饭都不愿意去吃，画到那个状态。

　　我去年在中央美院给研究生代课，大伙都不去吃饭，不愿意动弹，就是想看或者画。这种氛围在美院也好，在鲁美也好，都非常少，不是非常强烈的，不是同学非常自觉的做这件事，我说不清是老师还是环境的原因，我觉得老师应该有责任，学生不感兴趣，一定是你教的有问题，如果你教的有兴趣，他怎么能不爱画呢？

　　问：你怎么教学生？

　　我近期在教的素描人体，我教素描想传达一种理念，我认为素描是一种哲学，是一切造型的基础。不仅仅是所谓的结构、比例、体积等等。素描是整体认识事物的哲学，要掌握了这个，可以学好外语，也可以学好别的专业，可以处理好人际关系。我把这个传达给学生，这么教素描，学生自然就有兴趣了，啊！对事物是这种认识方式。我刚到清华来，还没摸清清华美院到底是什么教育体系。按我想，作为美院教学，虽然画的是素描人体，但美院门口写的“自强不息”也 应该在画面上体现出来，这是素描，素描应该这么认识。说肩膀头画的高或者低，说这些也十分重要，但这不是理念。

　　问：学生认同你的观点么？

　　答：我去年到中央美院给王沂东的研究生代过一段课，那些学生很想画好，我当时去很有压力。那些学生都是美院附中毕业上本科，然后读研究生，信心非常不得了，天天一屋子大师画册，我感觉确实有压力。我从毕业就没画过人体了，但我深信也不会差，只是没有他们画的熟练，但这一点不影响我指导他们。我每次给他们提一个问题得想好几天，说的要准，而且改了就得好，不轻易动手，动手就得不错。两周以后更较劲儿的是画面提升到一种创作意识上，模特儿坐在这儿，也有一种意蕴。要体会这些东西，就是靠眼角高一点，肩膀低一点表现出来，同样的人画，画出来完全不同，有的传神，有的就是习作。我重点从这个角度讲，包括素描概念，对画的认识等等，他们感觉到确实不一样。我说画完这张画你们回头再看自己前两年的画，自己看跟他们以前有什么差别。前不久我还见到过那几个学生，他们说，那段时间很难忘，进步很快。

　　写实就是表现派！

　　问：很多人认为写实油画缺乏表现力，你怎么看？

　　答：表现？我想写实就是表现派！你能完美地表达才是表现！写实的表现是静静的，面上看不出来的，那是更有力量的表现。那天看电视，一个外国画家蹭的满身都是色儿在那儿折腾，那不是表现，是表演，当然也算一种。像怀斯那样，经过无数时间的积累，密度很大的表现，我感觉才更是表现。米勒也曾经说说他是表现，他说：“我我画得字正腔圆只是因为低沉而显得含混不清”，这说的非常对，他不是像安格尔画的那么明白，那么清楚，但是特含蓄。那真是较劲儿，虚虚乎乎里头每个骨头节都存在，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表现么？

　　问：顺着这个话题，我想听听你对国内现代主义范畴里的绘画的看法

　　答：说起来现代绘画，因为我喜欢写实的，就非常怕因为喜欢这个而排斥那个，但是又不可避免的真排斥那些。因为不喜欢，就不关注他们。我想既然那么多人在搞，肯定有好的一面。总体来说，我感觉那里面的很多画家并不是真心喜欢那门艺术，而是因为容易，或者是好做，或者能卖，或者是因为时髦。